103年11月23日凌晨4點29分,
外婆離開了。
事情來的非常突然,三個多禮拜前外婆晚上一直咳嗽睡不好,住院檢查後發現是左肺發炎,但聽到媽媽轉述狀況並沒有很嚴重,所以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19號告訴我們外婆準備出院了我們還很替她感到開心,沒想到沒多久又接到媽媽的通知說又外婆的肺再度感染了出院必須要延後。
20號晚上在林口跟客戶談到一半接到媽媽的電話,說外婆的情況不樂觀,我匆匆忙忙奔回家帶著慧乙以及小冬菇趕最後一班高鐵回台南,直接去醫院看外婆,外婆氣色很不好但是還有意識,一直叫我們趕快回家說小孩還太小不要來醫院。
21號早上我們再去醫院看外婆,當天她的狀況非常的好,不但意識很清楚,對談也完全沒有問題,就是在那時候留下了這張照片,她還答應我等她出院了要請小冬菇吃飯,離開後我還天真的以為外婆會好起來,但過了中午後狀況就一直往下掉,回想起來這應該就是所謂的迴光返照吧!
22號早上老爸跟小阿姨都從美國趕回到台灣,下飛機後直奔醫院探望外婆。當晚醫院發出了病危通知,我們按照外婆生前的交代:不做任何積極的治療。
23號凌晨,所有人都在病床前輪流跟外婆道別,然後男生們回家休息,留外婆最心愛的四個女兒陪她;凌晨四點接到媽媽的電話,要我們趕快來醫院,時候差不多了。
23號凌晨4點29分,外婆很平靜的離開了,一如往常的瀟灑。
這幾天我一直努力回憶跟外婆相處的回憶,記得她常常重複跟我們說的點點滴滴:當年她在大陸念開封女中的時候抗戰爆發,她一路跟著國民政府撤退到大後方,最後跟隨孫立人將軍的軍艦撤退到台灣,來台灣後加入了第一屆女青年大隊,成立時宋美齡有來閱兵,還拿私房錢幫所有的人加菜;之後到台南社教館上班,外公的薪水從來都是只花在自己身上,外婆一個薪水袋要養自己跟四個女兒,從來沒有聽她抱怨過;由於外公總總不負責任的行為,有著革命軍人的個性的她在70歲的時候決定跟外公離婚,一個人搬去住長青公寓,從此之後再也沒有跟他見過面;每次回台南跟外婆吃飯,她總是要搶著付錢,每年除夕夜一定會給兩個紅包,一個是過年一個是生日,她永遠只想著付出,從來都不求任何回報,一生從來不虧欠任何人,這就是我的外婆!
我想一個人一生的價值,並不在於他離開了以後留下了多少的財富,而是在於他留下了多少的愛。人生的最後一刻,外婆是幸福的,不但沒有多受太多的痛苦,家人們也都圍在她的身邊陪著她,喔對了差點忘了!徹夜陪伴她的還有她這輩子最愛聽的凌波與樂蒂的梁山伯與祝英台~
對我而言,我覺得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更珍惜可以跟外婆相處的時間!每天都在台北忙工作以及照顧小孩,沒特別的節日就不會回台南看她,因為總覺得來日方長,將來還會有機會的;這次外婆住院的過程其實我有想要回來看她,但前提是我希望能約到台南的客戶談case這一趟回去才有較高的效益,而客戶始終沒有跟我確認時間,我就把回台南的計畫一延再延,因為我還是認為來日方長,將來總是有機會的;就連20號接到老媽電話後,腦袋裡還閃過那我明天所有排定的約訪行程該怎麼辦?我這個月四星會要挑戰連續第34個月的紀錄該怎麼辦?
但現在我腦袋裡在意的,是好後悔外婆只有在中秋節的時候抱了一次小冬菇,第二次碰面的時候外婆已經沒有辦法抱他了,而且老天爺並沒有給我們第三次機會;我好後悔外婆每次重複跟我講她人生的故事時我都偷偷放空因為我早已聽到她講第一句我就可以把後面的故事全背出來,誰知道現在不要說聽她說故事了哪怕能再聽到她的聲音我會有多開心嗎?
最後,還是外婆為我上了最後的一堂課,永遠不要認為來日方長,一定要把握當下去做每一件讓自己不要後悔的事情!
永別了我的外婆,
一位最偉大的平凡人!
她的名字是
魯秀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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